翠邙山上,三人对峙。
关行云:
“你有什么恩怨,直接找我就是,何必连累少游?”
英宁:
“呵呵,不过是见他有趣,拘到手上玩几天!”
须臾叟:
“丫头!还跟他费什么话,直接动手就是!”
那须臾叟虽然嘴上这样说,实际上却并没有行动,摆明了是怂恿英宁先动手。
在绝对实力压制面前,英宁是不在乎须臾叟这点小心思的,依旧凤目含笑,将琵琶弦一扫道:
“也罢!早晚要做过这一回,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!”
关行云在老弟马处简单的了解了冰洲琴的运用之法,有些底气在身,就不像先前那般,畏首畏尾了。
“斗就斗,我赢了,就把少游的爽灵还给我!”
琵琶弦上一阵轻扫,不必英宁开口,也能听出其中的轻蔑之意。
行云应对这等嘲笑,自是不屈不挠,盘身坐下,右手食指与拇指相捏,挑出第七弦以做回应。
琴音争鸣,传到英宁耳内不卑不亢,回味之余,竟还有些锋锐之感,引得她嘴角再次挑起弧度,也不留手,勾、抹、拂,扫几十种技**番上阵,两人斗到一处,却是各有所长,棋逢对手!
这一头,关行云荡气回肠,一曲《广陵散》惊心动魄,洒脱不羁,森森杀意内敛于胸直取敌将首级!
那一边,有英宁成竹在胸,弹拨一首《十面埋伏》杀机四伏,厉兵秣马只等对方来征!
一个如必杀的勇士视死如归,一个则是运筹帷幄的老将决胜千里。
此时冰洲琴上蓝光充盈,渐与行云有琴人合一的趋势,每每琴音弹出,竟真的幻化出战国时期,有名的刺客聂政亡魂出来。
那英宁也不示弱,将琵琶弦上扫出千军万马,列阵在前,气势恢宏,同那一夫当关的勇士“聂政”对比起来,竟成了两个极端!
关行云被“逼”上梁山,成也就这一次机会,败也就这一次机会,只能孤注一掷,将无尽杀意凝聚到聂政一人身上,以期一招制敌。
英宁此时胜券在握,一手琵琶绝技幻化的四面楚歌,在气势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,这场斗琴,早就十拿九稳。
此正是关行云真正赌的地方,背水一战,由不得他瞻前顾后,催动着冰洲琴将杀机隐而不发,聂政则在十面埋伏之下闪转腾拓寻找一击必杀的良机!
行云到底是有大气运加身之人,初次运用冰洲琴,竟能如此契合,英宁表情也越发凝重起来。
她不理解,关行云修为根基都不如自己,眼下竟凭借冰洲琴同自己斗的个旗鼓相当,难道,这杀劫之中,得到气运的眷顾就这样的重要吗?
想到此处,难免勾起心中伤感,英宁眼中闪过一抹怨尤,无论如何,她也要为他试上一回!
大抵行军作战,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,那琵琶所幻化出的军马经聂政的几番刺探已经渐露破绽。
行云手法逐渐娴熟,气势也在不断攀升,只怕英宁那头,再有一点松懈,那聂政的匕首便可直捣黄龙,在万军丛中,取下敌将首级!
却在此时,有憧憧鬼影乱入阵前,将那“聂政”去路堵了个干净。
原来是须臾叟此时加入到了双方的激斗之中,原本二人之间是势均力敌,如今,须臾叟的加入,却是打破了原本平衡的对局。
可叹行云此时虽然初露锋芒,大气运加持下气势如虹,奈何对方筹谋已久,却也不只靠行云一人能够逆转得了的!
也不知道那鬼叟用了什么阴毒东西,自他那鬼影加入战团,“聂政”的行动能力就大大受损。
非但如此,连行云自己气血上也变的凝滞起来,手指挑在冰洲琴上,笨重不堪,再难凝结出实质的杀意。
那琴音所化的聂政能够在英宁布下的千军万马之中自如应对,全靠这《广陵散》中一往无前的杀意做补充。
如今,缺少了行云指尖杀意的补给,刺客“聂政”再不敢涉足敌方阵地一步,却是畏缩一处,反倒生出恐惧出来。
英宁先前不过是受心魔影响,指下疏忽,这才叫行云找到了可乘之机,如今经须臾叟的帮助,又重新获得主导权,更加意气风发,向行云发起难来!
行云的前世本体乃是九烛之焰,须臾叟所用的是先天一点癸水之精,上来就先伤了行云根本,之前英宁口中那宝贝,说的就是此物。
这癸水为天之津夜,润泽一切,是万物生长的根源,寻常人遇见了,非但不会有什么危险,反而多有益处。
凶手看中行云本体最忌近水,乃是用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取巧法子。
行云只觉得那癸水之精透过琴弦传到自己身上,如临寒泉十分难受,偏此时英宁的琴音也追击过来,耳中仅是琵琶声幻化出来的杀伐之声,竟仿佛是被逼到了乌江边上!
不多时,行云的指尖和冰洲琴上就布满了一层层细密的冰晶,随着琴弦的跳动上下翻飞。
再看那《广陵散》内的刺客英魂,受癸水寒流的影响,勇气与锋芒尽退,曲不达意,眼看着的胜局,就要与自己擦肩而过。
关行云心中一震懊恼,只在心里抱怨那英魂胆小,却不知道,自己已经吃了五行生克的暗亏。
他打算将无畏神格注入到琴曲之中,好激励英魂继续出击,只是,这神格刚正不阿,一经出手必定没有回旋余地。
英宁看出其中端倪,表现的越发得意,琵琶弦上的魔音全力发出,只要扰乱行云心智。
那须臾叟瞬间领会英宁用意,也是在旁冷嘲热讽聒噪个没完,致使行云手中琴弦越拨越乱。
那冰洲琴弦终究是没能禁的住无畏神格的催动,“嗡”的一声,断裂开来。
行云脸色当即一白,心中百感交集,自己一个不防备,又中了对方的诡计。
失手将这最后一层机缘也给弄坏了,这也就算了,如今又白搭上少游一条性命,他怎能甘心?
他愤恨的盯着须臾叟得意洋洋的嘴脸,自打对局开始,此人就以各种卑劣手段暗害自己,着实可恨,如今大堂人马还在山中不能下来,不然焉能继续留他在世?
想到此处,行云怒从心头起,一口瘀血喷出,渐在冰洲琴上,险些晕死过去!
“卑鄙小人,以毒计坏我仙家宝贝!”
须臾叟却怪笑道:
“哎呀呀,无毒不丈夫,不用些手段害你,难道等你家人马下山来打我吗?”
那英宁见冰洲琴被毁,此行的最终目的已经达到,便先退了,临走前对须臾叟笑道:
“老东西,我的目的完成了,现在没人阻止你动手了!”
须臾叟脸上又露出那抹嗜血的兴奋,却是英宁最后的声音在行云耳中响起。
“这小子的爽灵,就归我了,如果你能活过今晚,再来找我要吧!”
言语中满是戏谑与嘲讽,行云这才意识到,他们这是设了一个连环的局中局,最终目的,竟是要毁了冰洲琴。
亏的自己还以为,那须臾叟中了自己的激将法,原来,竟是他们故意让自己把冰洲琴带出来…
想到此处,又是几口鲜血喷出,原来自己才是那个钻入绳套之中的小丑!
拼实力拼不过,讲计谋,被人家算计到此等境地,白要这一身封赦气数又有何用?
看着正在向自己逼来的须臾叟,行云心灰意赖,折戟沉沙,此番挫折,对行云打击着实不少。
只是,自古否极泰来,真叫行云就此沉沦下去,恐怕老天也是不愿意的吧?
一声远处传来的鼓点,打破了原有的僵局,听的行云心头一震,也听的须臾叟变了脸色。
只见一道身影好像抗着个什么东西自山下,款款而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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